人民币稳定币如何发展，境内外能协同吗？

近年来，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技术的飞速发展，让央行数字货币和稳定币走进了大众视野。2025年陆家嘴论坛上，央行行长潘功胜的发言，更是让稳定币相关话题受到广泛关注。而中国香港《稳定币条例》8月1日即将生效的消息，又为这场讨论添了一把火。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民币稳定币的发展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重点。稳定币作为一种与法定货币或其他资产挂钩的加密货币，既有着数字货币的便捷性，又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价值稳定，在跨境交易、金融结算等领域有着不小的潜力。

境内外离岸市场各有特点，稳定币发展需新思路

提到离岸人民币业务，大家可能有点陌生。简单来说，境外离岸人民币业务就是在国外开展的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金融业务，目前形成了以香港为中心，新加坡、伦敦等多地共同发展的局面。而境内离岸人民币业务则有点特殊，它既有“在岸”的属性，又有“离岸”的特征，主要靠账户管理来运行，能在特定条件下实现资本的自由流动。

以往，不少人觉得人民币稳定币的发展可以先在香港试点离岸的，等条件成熟了，再到国内像自贸试验区这样的境内离岸市场探索。但其实，随着Web3.0的发展，稳定币已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离岸和在岸概念了。

而且，香港的人民币离岸市场规模有限，要是按照稳定币和法币资产1:1储备的要求，可能很难让人民币稳定币形成规模效应。同时，面对美元抵押型稳定币的快速发展和各国稳定币监管的不断推进，我们也需要主动研究和应对，从金融安全和货币主权的角度出发，系统考虑人民币稳定币的改革试点。

境内外联动，探索稳定币发展新模式

既然传统思路有局限，那境内离岸和境外离岸人民币稳定币联动发展或许是个好办法。这样能更好地实现战略统筹、主动监管和协同推进。在这个过程中，中央相关部门可以发挥主导作用，同时和香港监管部门协调配合。

上海自贸试验区成立以来，已经基本建立了与国际经贸规则相衔接的制度体系，而且央行也推出了包括在上海临港新片区开展离岸贸易金融服务综合改革试点等措施。香港作为重要的离岸人民币市场，也有着独特的优势。所以，在上海自贸试验区和香港同步开展人民币稳定币的创新探索是可行的。

境内离岸人民币稳定币的两种可能模式

对于境内离岸人民币稳定币（CNY Coin，CNYC），有两种可能的发展模式。一种是由清算组织、大型商业银行、头部支付机构、知名投资机构等在上海自贸区共同发起成立一家人民币稳定币发行机构，探索链上发行与运营机制。可以先面向部分有丰富创新经验的授权机构，比如数字人民币运营机构，形成批发市场，再由这些授权机构面向合格企业或个人兑换，构建零售市场。

另一种模式是依托部分数字人民币运营机构在上海自贸区的分支机构，直接在链上铸造和运营人民币稳定币，在兑付给特定合格经济主体时，充分履行合规责任。不过，如果以银行作为发行主体，还需要厘清一些问题。比如境外银行探索的代币化存款虽然和稳定币有类似特征，但机制上仍有差异。而且有些境外银行为了应对脱媒挑战，开始研究设立科技子公司或联合成立相关法人主体来发行法币稳定币，这些都需要我们在探索中借鉴和完善。

不管采用哪种模式，都有几点要求需要满足。首先，要有充足的资产储备，除了人民币现金、短期国债等高流动性资产，还可以设置一定比例的数字人民币储备，和央行CBDC改革试点协同推进。其次，发行主体要建立完善的风险识别、资产隔离与托管、内部控制等合规运营机制，既要对直接客户履行合规义务，也要和各方合作拓展应用场景，配合自贸区改革。最后，借鉴上海自贸区FT账户“电子围网”的特点，通过技术标准和智能合约的创新设计，让试点期内人民币稳定币的持有和使用主体尽量限于特定的合格机构、企业或自然人。

境外离岸人民币稳定币的发展路径

境外离岸人民币稳定币（CNH Coin，CNHC）的发展也有相应的路径。一种是推动境内外机构在香港共同发起成立一家人民币稳定币发行机构；另一种是允许境内部分授权银行或支付机构依托其在香港注册的法人机构，按照香港的相关法律规定铸造和发行。

这样就形成了境内外双重人民币稳定币体系，然后可以借鉴内地与香港现有的跨境支付和资金流动制度安排，探索CNYC和CNHC的交换与互通机制。CNYC短期内可以补充和提高跨境贸易与商务活动的支付结算效率，CNHC则能进一步强化香港在人民币国际化中的地位，合规用于链上金融活动和大宗商品交易结算等，尤其是可以支持基于人民币资产的RWA（Real-World Assets），从而共同提升人民币及人民币资产的全球影响力。

监管与风险防范，保障稳定币健康发展

稳定币的发展离不开监管和风险防范。境内外监管部门和人民币稳定币发行机构需要通力合作，不断推动智能化技术创新，有效识别区块链生态系统中人民币稳定币的二级市场活动，特别是监测境内非合格主体持有人民币稳定币的情况，防范非法资金流动和非法活动。

国际清算银行（BIS）指出，稳定币在单一性、弹性和完整性这三大关键标准上还存在缺陷。所以，人民币稳定币的改革探索必须严控风险、循序渐进、保持适度规模，同时要尽快推动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在全球稳定币法律博弈中增强话语权。

展望未来，稳定币发展的更多可能

未来，我们可以借鉴国际清算银行提出的依托统一账本（Unified Ledger）建设的“金融互联网”（Finternet），推动数字人民币、银行代币化存款与稳定币等协同发展、互补共赢。人民币稳定币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不断探索和完善，但相信在合理的规划和监管下，它会在金融领域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